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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生带的变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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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10 07:46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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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开会无聊,拿纸巾叠纸花玩,除“东南西北”、“天鹅”还顺手外,其它小衣小裤、老鼠等一概不记得了,很懊恼,以为把青春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带了出来的,没料到途中丢了,最遗憾的是,你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的,什么是你已经忘记、正在忘记的。 她拿着纸巾乱叠,并不完全打发无聊,也许希望在这无序的组合中,能偶尔撞开阿里巴巴的门,把那些尘封得几乎看不见了的往事牵出来晒一晒。纸巾在我她手下乱成一团,好像每一条褶皱的纹路都伸向深不可测的大海一样,她放弃了探索,开始听讲。几分钟过后,赫然发现手上捏着一个折成的长条,两个手指宽细,中间用三角叠成略厚的垫片,往两端一路薄下去,到两尾时已几乎是透明了,像雏鸟跃跃欲试的翅膀。 我不能说,我不知道这是什么,它叠得那么有序、平整,每一条经络都有坚定的方向,每一层纸巾都有各就各位的安然,这肯定不是偶然的叠加,而是经心织造的某种符号,它不是闯入的陌生物,而是一直呆在某个角落,只是,我出去了,并顺手关上了门。 我的手指在中间稍厚的地方捏着,柔软的厚度从手指一直传到心窝,它温暖、安全,大片雪白的纸底里仿佛要开出炫烂的花,像雪地里要绽开血红的梅一样。对了,是血红的梅花。它们象梅花那样突然绽开,那些血,带着温暖、不安、稠粘,隐秘地绽开。我无意叠加的这条两个手指宽的纸巾条,在那时,叫月经纸。当我的人走了许久远,以为那些东西早已成为青春的陪葬品一起深埋在时光隧道里,没想到,它们将影子偷偷地藏在指间,无意识地轻轻一绕,这些影子便钻出来,站成图案,栩栩如生。 两指来宽,中间半指来厚,两侧薄透如蜻蜓的翼,这在当时俨然已是成品,这种长条早已没有了初时的慌乱,所以它才叠得那么有条不紊。而最初时的纸巾,她不知道如何省着用纸巾,要么将一叠厚厚的纸巾胡乱垫上,要么抽两张,随手滚成长条形,但这种不经透,一忽儿时光就要去换。她的手那么慌,她的血那么慌,她垫的纸巾那么慌,纵使她用尽全力去对付这些慌,但仍然还有血迹不断地渗出来,象浓重的水墨画一样在裤子上渗开,就这样,她的人生从此开始慌起来,很多年后,我依然会梦到那些带血的裤子,它们在同学们的嘲笑下渐渐变成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。 母亲的鄙夷的眼光告诉她,这些血不但不洁,而且淫秽,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,她不应该流血,她应该扎着羊角辫不知世事地跳着皮筋,流血代表着她已经懂事,而且是那方面的事。她拼命地想把这些血压回去,拭完,它们又顺着大腿蜿蜒地流下来。母亲交待,不要弄到床上。于是她在晚上便醒着,一直醒着,唯恐它们顺着睡梦的墙壁偷偷潜进来,在床上繁衍。 我的同桌,她告诉我,要将纸叠成中间厚两边薄的,这样不单省纸而且还省了更换的次数。她每次都在月事前从容不迫地抽出两张,放在膝上,仔细地叠成三角然后折成长条,折完后欠一下屁股,把长条压在屁股下坐成像熨过一样的平整。与纸巾一起配着用的是卫生带,一种需要绑在身上用的东西,那些线带牵来绊去,简直是一项复杂的编织技术,这些经纬深深地勒进肉里,以致于那时的女子身上大多都有条浅浅的暗印。纸可以从容地在宿舍里叠,但是卫生带却不可从容地洗或晾晒,通常是晒在底裤里,而且还要将那些长长的带子藏好,仿佛吊出来的那一截昭示着你已行经,而行经总是污秽的。 后来来到城里,婶婶为她仍在叠纸巾感到诧异,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粘在内裤上的么?她我不知道。她一点都不知道。那些年来,她一直隐秘地行着自己的经,时光流逝,但这些血丝毫没有改变它羞愧的样子,她早就认定了它们的不洁和淫秽,她当然不知道市面上早就出现了一种叫卫生巾的东西。我再也没有叠过纸巾,那些剩下的长方形卫生纸很顺手的就做了厕纸;那条洗了许多年,一直洗得红色的塑胶底发白的卫生带,从箱底翻出来,卷成一团,在一个早晨和着隔夜的菜叶一齐抛入垃圾箱里;那条勤成淡褐色的暗印开始慢慢变浅,直到有一天完全看不出被缚过的痕迹;那些有关血红的往事被褐色的时光一层层覆盖,再也没有原来的颜色。 如今的月事物件已变成生活用品,它不再隐秘与羞愧,人们用着透明的塑料袋装着,安然地被安然的女人一路提回家,好像从来没经过少年的羞愧难当,没有受过血事的伤。我提着这样的东西,如过无人之境。往事越来越远,那些藏在手上的影子纵使偶尔钻出来,重亲鲜活起来,但经过年月筛沥,它们蜕去尖锐而变得几乎美丽,而且,我早已变得足够坚硬。所以,只不过是,记得而已。 加载中... 加载中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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